女子吹未清洗空调多器官衰竭,被确诊感染重症军团菌肺炎,这是一种什么细菌?如何预防和治疗?


先说结论:

  • 其实吹空调并不是导致女子多脏器衰竭的根本原因,只是和这最终结果具有一定的相关性。提问者里的新闻描述模糊,关键信息跳过,标题把相关当因果。虽然其他相关新闻倒是有,下文截图了,但大部分根本原因在于不洁的环境中繁殖的病菌形成气溶胶向外传播感染,病情发展进而导致重症军团菌肺炎出现的结果。
  • 空调中会有军团菌?其实也不只军团菌,只是军团菌喜温暖潮湿,生长繁殖温度(25~42 ℃)刚好落在冷却塔水体温度范围内,基于它的生长特性多在出现在公共场所(酒店宾馆、久置启用写字楼等)等有人工贮存水体结构的中央空调。故家用别太紧张,且好发人群主要还是免疫力低下人群长期接触,该吹还是得吹,否则中暑也得进医院
  • 室内出风有时会吹出「酸臭味」,不一定就是军团菌造成。空调各个结构从滤网到管道壁上都有各种微生物(细菌霉菌等详见下文),但正常人都有免疫力抵抗。至于臭味确实难闻,有时候你会发现开在 25-26 度左右最明显,温度往上调还是明显,往下调反而不明显,这正是和冷凝水随着温度升高而蒸发的微生物代谢物、腐蚀的材料形成挥发性物质有关[1]
  • 至于其他常说的空调病(空调综合征)不是一种病,而是指因为空调所引起的或者与空调相关的一系列症状,比如鼻炎、咽炎、皮肤干等,除了空调消毒除菌得做好(家用空调适情况自己也清理),关键是减少室内外的温差(别开太低、冷热过渡)、定期保障空气的流动性、注意室内环境的湿度别太干等。

现在我们细品这个新闻。

已经入伏了,气温之高令人不想出门,最近的大家应该都是下图的状态:

可以说,这条命就是空调给的。“空调不断,在家不慌”就是我的夏日座右铭。

可是咱家的长辈们可不这么想,用他们的话来说,呵呵~命是空调给的?病也是空调给的!这不,最近新闻又来了,用标题党的总结,那就是【瞧,“吹空调”→“多器官衰竭”,这空调是不能吹了】,真吓人!

吸引眼球的传播手法非常到位了,您咋不说仅 32 岁不能吹空调呢?

事件的先后发生的相关性并不一定是因果关系。因果性需要通过合理的推理和证据来支持,不能简单地通过观察到的相关性来得出结论,相关性中除了因果关系还可以是果因关系; 平行关系 - 检验出来相关,实际不相关;两者无关。

从科学的角度看,这其实也是典型的相关性与因果性的混淆。类似的新闻其实也很多,比如这样的:

这个是过往新闻,集中在每年 6-9 月

回到本次的新闻,其实吹空调很明显不能作为女子多脏器衰竭的根本原因,只是和这最终结果具有一定的相关性,如果想适用于公众卫生,更具体的结论需要通过足够多的实验和样本来分析。

单看这几个新闻只能说不洁的环境因素 + 免疫力下降诱发了嗜肺军团菌感染,病情迅速进展导致重症军团菌肺炎出现的结果。

军团菌是什么,怎么刚好就适应了空调的环境

军团菌中与人类感染疾病最为密切相关的一种,一般在临床上引起以下两种疾病[2]

嗜肺军团菌特点
菌属 胞内寄生的需氧革兰阴性杆菌
分布情况【2】 属于水源微生物,可存活于天然水源与土壤(园艺花盆土壤、堆肥),也可寄生于冷热水管道系统。因此自然水源、人工供水系统( 如冷却塔水、自来水池等)、空调冷凝系统(25 ~ 45 ℃)、 车辆水箱、雾化加湿器等环境形成气溶胶传播
生长适宜【3】 在 25~42 ℃下繁殖,最佳生长温度为 35 ℃,可与阿米巴原虫共生
感染后症状 发热、急性发作性头痛、非药物引发的意识障碍或嗜睡、非药物引起的腹泻、休克、急性肝肾功能损伤、低钠血症、低磷血症、肌酸激酶升高等
诊断金标准 军团菌的分离培养
抗生素选择 指南中推荐单药使用为大环内酯类(阿奇霉素等)、或氟喹诺酮类(左氧氟沙星等),次选药物为多西环素、克拉霉素、米诺环素等
军团菌病的防控 主要采取以控制空调系统冷却塔和热水系统中军团菌污染为主的预防措施,同时加强人群自我防护,提高自身免疫力。
感染高危人群 免疫缺陷病群体、中老年人、慢性心、肺、肾病等基础疾病的患者、长期住院者以及孕妇等

根据嗜肺军团菌的繁殖优势,其多隐藏在空调管道中,集中空调冷却塔进出水温度一般为 32-37 ℃,适宜嗜肺军团菌生存繁殖,再以含菌气溶胶的形式由排风口逸出造成室内空气污染,引起军团菌病,75-80% 的患者年龄超过 50 岁[3][4][5][6]

换句话说,被感染的多满足来自内外因的两个条件:

高危人群(免疫力底下)+ 环境潮湿温热的水体源基本是公共场所或者个人环境恶劣如下文所述)。

相比个人,更多是对公共场所的卫生要求

其实受军团菌感染的传播源来自居家环境较少,南方有些房间太久没出租,一些没窗户通风性的过道房经过梅雨季墙壁都发霉了,空调长年没用确实有可能;但更多来公共场所或狭窄密闭环境中(如车内空调太久未洗、车间)。随着企业等组织机构对中央空调的需求日益加大,大型医院、商场、酒店、写字楼、车站、飞机场等人员密集场所均有中央空调冷却水系统,给了军团菌生长繁殖的可能。

2023 年,根据杭州市疾控中心开展的一项关于我国公共场所集中空调通风系统嗜肺军团菌污染的 Meta 分析研究,系统评价我国公共场所集中空调通风系统嗜肺军团菌检出率,结果发现我国公共场所集中空调通风系统嗜肺军团菌合并检出率为 12.80%-21.90%,加强公共场所集中空调的污染监测。而在最新的卫生行业标准中,相较前一版也做出更严格的规定。

公共场所集中空调通风系统嗜肺检测要求

而避免军团菌的感染,除了关注空调清洁,其实长时间未使用储水式热水器、容易滋生细菌和浮游生物的景观水池或者喷泉水池等也都是其滋生的温床,并不是只在空调。

空调的酸臭味并不意味着有军团菌

空调没有错,只是替致病微生物背了锅,除了嗜肺军团菌,空调不同部位还有其他致病微生物[7],如图

微生物繁殖的代谢物、过滤器的尘埃污渍、腐蚀的金属材料和非金属材料都是空调器难闻气味的潜在来源。一项关于 ACS 的研究认为[8],空调器内部繁殖的微生物是气味的来源,空调器中的冷凝水与乙酸、乙醛等亲水化合物结合是产生异味的主要成分。

制冷设定温度越高,异味越重,这是因为随着温度调高,冷凝水的蒸发过程中释放的亲水性异味化合物越多,灰尘 / 金属气味出现在制冷开启期,酸性气味出现在制冷关闭期。较高的冷却设定点温度会导致较强的酸性气味,因为冷凝水中会释放出更多的气味[1]

在 24℃时,酸性气味非常弱并且几乎难以察觉。当温度升至 26℃时,异味突然增加,28℃与 26 ℃相差无几

所以非公共空间的空调清洁最明显的效果是清除异味、尘埃对呼吸道的影响。

空调清洁 空调外部隔尘网清洁 空调内部深度清洁
清洁频率(参考上述标准) 频繁使用期间每月清洁一次至少每两个月清洁一次隔尘网 每年至少深度清洁一次
清洗方法 关闭空调电源,打开空调外壳(戴上口罩)摘下隔尘网,彻底洗净并晾干擦洗空调风扇叶和外壳边缘,装回隔尘网 建议请专业人员清洗
  自带自清洗和净化功能的空调,一般只需要洗个外壳或者换个隔尘网  

毕竟干净的空调不仅能吹,还能提高效率,增强认知功能

2018 年,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研究人员在《Plos Medicine》发表的一项对气温和认知关系的研究[9],纳入研究的为波士顿地区的大学生,分别住在有空调的宿舍里和没空调的住所,通过 STROOP 颜色词测试、ADD 测试,评估参与者的反应力、注意力、处理速度等认知指标。结果发现没空调的参与者,对两项测试的反应时间分别延长了 13.4%和 13.3%,每分钟完成的测试数量也减少了近 10%,证明在无空调、温度更高的住所的年轻人认知功能明显受到影响,反应速度下降,对事件的处理能力也降低。

当然以上重要的前体是,吹干净的空调。

而吹空调时,也要注意一些细节,恰当使用,避免空调病(空调综合征)的出现。(医学上并没有这个疾病哈,只是因为空调所引起的或者与空调相关的一系列症状如鼻塞、流涕、咽痛、皮疹等过敏症状),其中容易得空调病的人群如下:

如何预防空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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