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年 5 月,敦煌外的一处戈壁滩上,一个叫悬泉的地方被群众举报,疑似有盗掘现象。
随着考古队员抢救性发掘的进行,大汉帝国在西域地区的一座重要的驿站,缓缓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这一座驿站,名叫悬泉置,隶属于汉帝国河西重镇敦煌郡。
“置”,是自古以来我们的国家机器对于邮驿机构的通称。
到了汉代的时候,“置”不仅要承担传输公文政令的职责,同时也是物资转运站和往来公务人员的接待站。说白了,就是搞接待和传消息,为往来西域和大汉帝国的王公贵族、使者官员们提供衣食住行服务,就像现在各地的国宾馆一样。
这样的“置”,光光在敦煌郡,就有 9 个,放到整个大汉帝国的疆域版图中,就更是不起眼的存在。但是,正因为它的特殊职责,再加上地处河西走廊这样的交通要塞,悬泉置又不可避免地与历史上很多事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
我们的主人公“弘”,就是就职于悬泉置的一名置啬夫。
首先解释一下什么是“置啬夫”。
“啬夫”,是秦汉时期国家对县级以下官员的称呼。“置啬夫”就是悬泉置这个驿站的行政长官。
在悬泉置遗址中,我们发掘出土了 15000 余枚汉简。根据对汉简的释读,我们了解到,悬泉置前后宫存在了 200 余年,其中“弘”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位置啬夫,从元康三年(公元前 63 年)到初元四年(公元前 45 年),一共待了 19 年时间。弘来自效谷县宜农里,家里大概有些积蓄和土地,还上过学,差不多 25 岁的时候出任了悬泉置啬夫,直到退休。
这样一个基层小官吏,正统的历史文献中肯定不会记载,但正是因为悬泉置的发掘,“弘”的人生经历才逐渐清晰了起来。在他任职的这段时间内,不仅接待了解忧公主、见证了西羌的反叛事件,还接待了长罗侯常惠往返乌孙国。可以这么说,很多涉及丝绸之路的大事件都和他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这一份《长罗侯过悬泉置费用簿》。光看这名字,可能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说白了其实就是元康五年(公元前 61 年)的时候,长罗侯一行人前往西域、路过悬泉置,为了招待他们置办了一大桌酒席。《费用簿》就是记载了这次酒席总共的开销花费。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酒席还是相当丰富的,有酒有米,有鱼有肉。要想一想,这可是在两千多年前的西部戈壁滩呐!
讲到这里,有人就会问了,这“长罗侯”究竟是谁,居然要用到如此规格的款待?
长罗侯大名叫常惠,这名字如果你不是历史爱好者可能会觉得陌生,但在当时,他的名头丝毫不亚于张骞、苏武,也是个杰出的外交家。
最开始的时候,他作为苏武外交使团中的志愿者,随苏武一同出使匈奴,结果和苏武一起被扣押了 19 年。后来两国关系缓和,汉朝使者向匈奴讨要苏武,结果匈奴人撒谎说苏武早就死了。常惠献计,说胡说!大汉天子在上林苑射下一只大雁,大雁的一只脚上系有苏武的亲笔帛书,说他在北海牧羊。匈奴人无可奈何,承认了苏武仍然活着。
要不是常惠的妙计,苏武多半就一辈子在贝加尔湖畔数羊玩了。
常惠的才能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成为了汉帝国处理西域外交事务的中坚力量。
史书上说常惠“历事三朝,六使西域”。
第一次,公元前 72 年,常惠出使乌孙,促使乌孙与汉朝结盟抵御匈奴。
第三次,公元前 70 年,常惠借出使乌孙的名义,带领结盟的西域诸国及乌孙数万人讨伐龟兹,并取得了胜利。
公元前 64 年,乌孙为继续巩固与汉朝的关系,主动上书,提出要立解忧公主的儿子元贵靡为乌孙太子,并请求以马、骡各千匹为聘,为元贵靡迎娶汉公主。照这关系来看,这元贵靡就是大汉朝的外孙了,再加上和亲,那简直就是亲上加亲。于是汉宣帝特意选了解忧公主的侄女相夫为公主,并让常惠负责送亲。公元前 61 年,常惠出发前往乌孙,去接受迎娶汉帝国公主的聘礼。
于是有了这第五次出使西域。
不过之后到了神爵二年(公元前 60 年),相夫公主准备去乌孙和亲,一行人刚到敦煌的时候,就听说乌孙王翁归靡死了,乌孙人没有立元贵靡,反而立了泥靡为王。乌孙人出尔反尔,常惠赶紧上书宣帝,把相夫公主先留在敦煌,自己前往乌孙问责。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黄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公元前 61 年常惠接受聘礼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幺蛾子。
这《费用簿》,记载的就是常惠的使团经过悬泉置,置啬夫弘命人专门准备的迎接晚宴的具体情况。2000 多年前这一场晚宴的盛况我们早已无从得知,只留下记录此次接待事宜的汉筒,上面详细写着此次过往的人数和采购的食物。
以及,一个叫“弘”的地方小吏,有幸见证了整个历史。
参考文献:
河西走廊敦煌宝藏|长罗侯过悬泉置费用簿:账单中的西域往事_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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