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有点意思啊,有点说头。3000 字左右的长文,请对「文体学」「文学史」感兴趣的读者耐心看完吧。
其实这规律,也不是王国维首先发现的。
弘治时,宰相李东阳主文柄,天下翕然宗之,梦阳独讥其萎弱,倡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非是者弗道。——《明史·李梦阳传》
李梦阳提出「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说法,当然是审美经验的总结。但众所周知,古时候文学和政治是没有脱钩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无论是韩柳的古文运动,元白的新乐府运动,六一介甫的新古文运动,文统辩论的背后,都是权力斗争的硝烟。
明诗复古派魁首「李梦阳」,不仅是对歌颂盛世、粉饰太平的「台阁体」的不满(台阁体,台阁主要指内阁与翰林院。台阁体发端于永乐至成化年间,代表人物三杨——杨溥、杨荣、杨士奇,皆为内阁大学士。台阁体多为应制、应酬所作,内容偏向于「歌太平、颂圣德」,可以视为明朝的老干体),也是对李东阳独掌大权的不满。李东阳掌得不仅是文权,还是话语权。而在口舌为枪、毫墨为刃的政坛,李东阳也一直压着李梦阳。虽为文斗,岂非政斗。
所以李梦阳看待「一代之文学」的视角,跟王国维不太一样。「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也如「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可视为政治纲领。
而在当时的「一代之文学」,无疑就是「台阁体」。李东阳虽为「茶陵诗派」的核心,但诗风未脱台阁。
李东阳的台阁体长这样:
秘殿深严圣语温,十年前是一乾坤。孤臣林壑余生在,帝里金汤旧业存。舜殿南风难解愠,汉陵西望欲销魂。年年此日无穷恨,风雨潇潇独闭门。
But,你要说李东阳全是这调调的玩意儿,也属实冤枉他了。贴一首他的《自笑》:
鼓角声寒不出楼,一灯无语照春愁。苍茫却醒并州梦,寥落真停汉水舟。事偶随人翻自笑,吏非知己戒轻投。闭门只合昏昏醉,强饮无过一盏休。
写得怎么样不论,但一眼能看出不是同一类风格。
因此也从侧面证明了,前七子对茶陵诗派的抨击,对事也对人。年轻人大概都比较讨厌长期占着坑位的老登吧。
而王国维的「一代之文学」,又有所不同。属于将文学史断代,认为每个朝代,都有一个奉天承运、继承大统的文学体裁。
王国维的这套论述,实际上到今天,已有不少学者反思批判。
如「唐诗」,好像说得上下五千年唯属唐诗最盛,其余各朝无人似的。然而魏晋南北朝、《诗》《乐府》,甚至到今天,有一些吹子认为清诗也未必弱了盛唐。
咱们先别斗兽哈。
有一说一,用时代去划分文学史倒是方便交流谈论,但实际上难免犯割裂片面的错误。
不少挺魏晋南北朝的学者,也是打着「太白之师,工部之源」「近体之滥觞」的旗号。而《诗》吹更不得了了——万诗朝宗!
实际上,如严迪昌这样的大家,在编撰《清诗史》《清词史》时,第一卷也必从明末清初来引入。词史以抗清英雄、云间派领袖陈子龙为核心;诗史则以遗民诗为切入视角,时刻提醒着读者,朝代是连续的,文学更非断层式发展的。
有意思的是,王国维独独没提明清,只言「独元人之曲,为时既近」。
王国维的这段话,重心应放在「后世莫能继焉者也」。
这里或许有小朋友要举手了,打烂王国维这老登的脸,明清小说为尊,现在不也是小说最兴盛?食《三体》啦你!食《檀香刑》《活着》啦你!食《诡秘之主》啦你!
还有诗歌,新文化运动以降,新诗流行了半个世纪吧!徐志摩、戴望舒、穆旦、艾青、余光中、冯至、洛夫、席慕蓉、卞之琳、北岛、顾城、海子、杨黎、乌青……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可「此小说非彼小说,此诗非彼诗」,近体诗、古体诗,和新诗能是一个东西吗?古典小说和现代白话小说又是一个东西吗?
王国维「一代之文学」与「后世莫能继焉」的背后,除了「断代」的思想之外,有着把「文学史」当做「文体史」来作研究的视野——暗合现代文艺批评鼻祖,「形式主义」批评,把「文学史」当做「文体形式的变迁发展史」来研究的研究思路。
而王国维的《宋元戏曲考》成书于 1912 年,俄苏形式主义以什克洛夫斯基(没错,就是现在文青谁都能诌两句的「陌生化」理论的提出者,也是俄苏形式主义的奠基人)《词语的复活》为标杆代表着文艺批评正式过度到现代阶段,是在 1914 年。
1921 年,什克洛夫斯基《罗扎诺夫》成文,文中观念与王国维如出一辙。中俄两大文艺学术之先驱的伟大头脑,在此时不谋而合了。
(然而,我要澄清的是,这并不代表王国维就比什克洛夫斯基先进,也不代表在王国维更早之前,欧洲就没有学者注意到此类现象。只不过 20 世纪之前的西方文艺理论,除了《诗学》,我实在不怎么关注。)
每一个新的文学流派都导致一场革命……消失的一方并没有被消灭(个人认为这个词用得不好,或翻译得不好,根据上下文,应该更贴近于「流放」「静置」),没有退出。它只是被从峰顶上赶了下去,静静地躺着处于休眠状态,并且会随时跃起觊觎王位。而且……新的霸主常常不是单纯地以前的形式复活,而是复杂得多:既带有新流派的特征,又继承了现已退居次要地位的前任统治者的特征。——什克洛夫斯基《罗扎诺夫》
毫无疑问,什克洛夫斯基为「一代之文学」之论,做了总结性发言。
这段论述可以总结为两个结论:
1、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但一代不止有一种文学。它们之间处于一种类竞争的动态。
2、一代文体的更替,并不是一种「退位」的文体重新「上位」,而是所有文体都在不停演变发展,继承了旧时代、旧文体、旧流派的基因,也同时自发学习着新时代、新流派、新文体的经验。所有的文体,在发展之中,都是「忒修斯之船」。
俄苏形式主义,乃至于新批评,一直以过于关注文体形式而饱受诟病。但上文论述中,实际上也可以联想到,文体之争、流派之争的背后,也是人之争。
文章写到这儿,我想再次提醒各位读者,「一代之文学」,有了两个意思:
1、如「台阁体」那样,由掌控话语权的群体所把控,在同时代的文艺活动中,占有主导地位,压制其他文体的文体。其背后更多体现的人与人之间的话语权之争。
2、如「唐诗宋词」一类的文学史判断,从文学史的角度,去考量各个时代,最具有价值的文体。
而什克洛夫斯基的论述,实际上能把以上两种情形都包纳进去。
那么,文章的尾段,大家就可以更好的理解「当代的主流文学是什么」这个话题了。
无论是跳舞、蛤蟆、香蕉等人及其拥趸的「网文守护了中国文学的最后一片净土」,「通俗小说以及网文是当今时代的主旋律」,还是 Z 公子为代表的反对者,认为文学史的定价定值权,不以网文作者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网文始终差了口气一类的论述。其本质上是人之争,是话语权之争,背后甚至是社会地位、政治地位和经济利益之争。
然而,我们当代,真的有「一代之文学」吗?
无论是王国维,还是什克洛夫斯基都没想到,自己的理论,在不到 100 年的时间里,会开始失灵。
直到什克洛夫斯基逝世(1984 年),上帝都没完全死透。整个「文学」,正如苏联一般,还处于未解体、未完全解体的状态。文学也还未完全在功能与意识形态上,与政治脱钩。这时,「一代之文学」文学的理论,依然有其适用于。
直到信息革命爆发,人类科技进一步井喷式发展,社会彻底原子化,文明彻底进入后现代。文学与政治虽保持着暧昧的缠绵,但在功能与意识形态上,它不再凌驾于政治,也不再与政治互为表里。它开始于政治有着清晰的界限。
同时,写作工具、出版媒介、写作群体、读者群体的改变,文学正式进入爆发式的市场时代。
各类文娱形式也在不断更新中——网文、轻小说、文字冒险游戏、游戏、电影、电视剧、短视频、自媒体、脱口秀……
它们从广义的角度,其实也能算成「文学」的一部分,或掌握着一部分「文学的权柄」——如电影是一种多媒体艺术形式,其中当然包括了文学。
哪怕是在狭义的「文学」定义中,在当下原子化的时代,话语的流动和文学作为文娱产品的流动,都处于一种「去中心化而多中心」化的状态中。
也就是说,或许有「一代之文学」,但一代之文学,不必只有一个王者,有时是一超多强,更多的时候,就是多强并列。
在这样信息爆炸,信息更迭频繁,文娱产品层出不穷,是 20 世纪千万倍计的时代,无论是人与人之争,还是文与文之争,再也争不出一个「奉天承运的大统」,再也没有「文学之皇帝」。
每个人都可以圈地自萌,待在自己的圈子里,呵护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笑的是,在文学这种,当下时代属于纯爱好的消费品的语境下,一群人非要秉持一种「大一统的思想」,还非要尊出个「文坛盟主」。也算是民族特色了。
最后为这篇文章收个煞吧。
牛顿创立经理力学后,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套理论,无法在微观层面成立。
王国维和什克洛夫斯基也自然想不到,短短几十年,人类社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自己的理论会那么快的生锈失准。
然而,正如形式主义另一位大师艾亨鲍姆所言,也是我最爱引用的名言:
科学的发展不靠停留在真理上,而靠不断地克服谬误。
这也是文学理论与批评,与任何一门学科的魅力之处。它能让你触摸到时代的进步。
愿赛先生之精神,与你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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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沛 周君给我捉虫,那是非常欢迎。切磋切磋嘛。
我以为,逻辑学,或者说,掌握一点逻辑技能,受益无穷。中西医之辨自在于此。有理不在言高,学术的探讨,也不在于比谁书袋掉的多嘛。一直强调,中学数学,充分必要条件那章,是要非常仔细阅读的。
那么开始切磋。其余自行判断吧。
0、我文章的主旨一言以蔽之:文学之争,其本质上是人之争,是话语权之争,背后甚至是社会地位、政治地位和经济利益之争。就像我现在跟周君的切磋一样,难道不是在政斗是什么?
我相信我印象里心地善良的周君没有这个动机,但从结果来看,确实已经达成了「人之争、话语权争夺」的既定事实。这个题目下面有奖品,我们俩的切磋也解锁了经济利益和知乎社会地位之争的成就。手动狗头。
这可真的一点都不政治呢~手动狗头 x2~
1、看了周老师的回文,我最大的问题,当然,也是我一直以来的问题,我的史学功底确实不咋的,可以说是那种菜得抠脚的——专门史除外。所以我分不清也不知道《明史》在学术界的定位现今如何。之于现在明诗、明史最新的研究,也不在我的视野内。如果在这方面,学界确实达成了共识,且是不容置喙,不刊之论,那我心服口服。我确实在这方面落后版本了。
2、我对明诗的研究,依赖于通行文学史的印象。那这版本落后的,千千万万的学子如是。我不否认,若落后版本,我确实无话可说。但我以为,这并不是一个「常识」。是不是「学界众所周知」,或是「大家都知道」,我打个大大问号。随口问了两个博士,一个北师大做先秦,一个北大做杜甫的,都说不知道。换句话说,欢迎给咱们这些在明诗研究上落后版本的朋友科普,但定性为「惊!中国人不会说中文!」一类的常识性错误,恐怕不妥。周君出类拔萃,领先了博士们大版本,实在是卧龙之才。
3、文学史的研究和原典的阅读,并不能混为一谈。如何推出我没看过前七子的理论和作品,这个逻辑链条我没搞清楚。《人间词话》贬南宋推北宋是既定事实,我们当然可以不爽王国维许许多多的观点,但如何推出王国维没看过南宋词的?
4、如何界定「学界达成了不容置喙的共识」,真是「不刊之论」吗?望周老师证明。如果只是罗列一堆人名和书名,只能说明「当今学术界的风向」,或者证明「现在许多大佬、研究者认为当如此」,而不能证明「不刊之论」哈。声音大就是真的,那王国维声音也确实挺大的。诉诸权威不可取。当然,接受到这样一种,对我来说新鲜的观点,那也是受益无穷的。至少出去吹牛的时候,我能同时摆出两种观点。
5、如果,我所引用的《明史》材料,确实是错误的,不是有效证据。那么,从逻辑上,可以推出,我关于李梦阳的相关论述,绝大部分是错误的。这点我承认。但哪怕,我关于「李梦阳」的论述全部错误,完全不影响我文章的主旨。
我文章的主旨一言以蔽之:文学之争,其本质上是人之争,是话语权之争,背后甚至是社会地位、政治地位和经济利益之争。就像我现在跟周君的切磋一样,难道不是在争「话语权」是很么?
我相信我印象里心地善良的周君没有这个动机,但从结果来看,确实已经达成了「人之争、话语权争夺」的既定事实。甚至因为这个题目下面有奖品,我们俩的切磋也解锁了经济利益和知乎社会地位之争的成就。手动狗头。
这可真的一点都不政治呢~手动狗头 x2~
所以我把李梦阳的这段全部删除了,也不影响我观点的表达。我觉得,这是看了文章的人,都明白的简单道理。
抓错要抓重点啊。
6、文学的斗争,是不是政治的斗争。这个问题,看你怎么定义政治。反正在现代语境下,话语权和意识形态的斗争,都是属于「政治范畴」。哪怕在古代,也差不太多。我不太明白周君怎么定义政治的。周君反复举例,说反对程朱理学,blablabla,这不是政治的斗争,是什么?周君自己都知道这是意识形态的斗争了,意识形态的斗争不关乎政治关乎什么?关乎爱情吗?那么,爱情难道就跟政治完全没关系吗?
好吧,怪我结构主义思维太重。
7、我只是说,文学的斗争,也包含着政治的斗争。没说文学的斗争,就没有文学本身的斗争,就全是政治斗争。这倒是现代的文艺理论比较明确的形而上论证,米歇尔·福柯极端的认为,话语关于权力。实际上,周君,键政群里不同政治观念者的争论,以及你我现在互相争辩的行为,也算是政治争斗的一环哦~这点,无论我们怎么认为,我相信大概有观众这么认为哒~
「文学的活动,不止关于文学。」
8、一个没接受过严格的现代文学批评及理论训练的人,连文艺批评的科学语言都没掌握牢靠的,只会做「批评的文学」的古典文论的践行者——这倒是真的落后版本,说出「为文学的独立性发言」这种事,那就值得商榷。
世界文学史上,把文学作为一名独立的,独特的学科,分界点在 20 世纪之后,文史哲的解体与分工也是大差不离的时间。确定「文学性」,关于文学本体论的讨论,在 20 世纪后又一次爆发。而直到今天,文学的本体论问题——也就是「文学是什么?」的问题,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唯一解。周君为何以为自己对「文学」的定义是唯一的?
9、如果非要持古典文论那一套,使用大量的修辞性术语。至少在我和受过现代文艺批评训练的人看来,这不是属于「文学批评」,而属于「批评的文学」,是落后版本的。当然,我可不认为「现代批评」就是唯一解,就必须学这个。
如果非要说,古典文论也有它的可取之处。那我只能说,就像中西医之争一样,这是信仰问题。我信现代医学,不信老中医。这里绝对带有我个人的喜恶,我摆明了哈。
我特别不喜欢古典文论那一套。但有人喜欢,我也不拦着。选择问题,都有自由。
10、开篇就说了,逻辑是个好东西。前七子是茶陵的继承?因为前七子反程朱理学,茶陵也反,然后,所以两者有强血缘关系?啥啊。嘘堂和兽都讲究创新, 所以嘘堂和兽一脉相承?然而他们不是去年才吵了一架,争实验之宗吗?哦,大概这也不算政治斗争,只算文学斗争吧。哦,大概嘘堂和兽的写作风格,也是一脉相承,大差不差吧。哦,其实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文脉,都是从《诗经》《尚书》等四书五经继承过来的,我与周君,大概同宗。周君年龄应在我之后,大概周君也是萨文学思想的继承者。
这样说也对,辩证法学得太好,万事万物,皆可正反两面都说得通。
11、周君论龚自珍,因其过于关注其律,并言龚自珍这种路数,不适合被格律束缚(大概这个意思,具体的忘了,如有细节差异,可以改),明显暴露了没怎么看过龚自珍的集子。橘猫老师 @不是猫中偏爱橘 也捉虫了,言周君没翻过龚自珍。因为龚自珍的古、绝实在写得太多了,质量也相当能打。
这是硬伤,算实锤。
周君怀疑我没读过前七子的实践和集子,不知道这个逻辑链条怎么来的。
12、最后科普点文体学和形式主义的常识。尤其是古典的文学创作理论,流派的界定——也就是 XX 派,并不能完全等同于风格。而创作理论,与实践结果未必不是脱节的。典型的代表就是性灵派和胡适的创新,前者更多的是一种创作态度,创作态度再怎么样,也附魔不到语言上,并没有诞生新的语言风格。而胡适虽然提出「写新诗」,但结果上看,就是打油诗。
不是喊了什么口号,就能做出什么东西。「我要上清华!」「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同理,哪怕真的是「诗必盛唐」——反正我自己也这么吹,口号喊得响亮,也确实不盛唐,反正我写得一点都不盛唐;若是假的,单从文体和写作风格的角度上来讲,跟茶陵,尤其跟李东阳,也确实不是一个风格。
哪怕再怎么古典、传统的文学史研究者,都没有强调在文学史、文体史上二者的继承关系。实在不知道怎么得出前七子继承茶陵这个观念的。就算精神是一种精神,诗是一种诗吗?前七子各个写作的风格,还有差异呢!
在古典文学史中,会把有相同文艺理想的人,凑成一派,或者相同地域、主张的人凑成一脉。但也不少见, 凑到一起的人,写作各有不同。
苏门学士,秦七黄九能一样?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吧。
不好意思,我不关心前人怎么吹,不关心主观的见解,我尊崇的是形式本身,是语言,是风格。《山谷词》也有人吹,《白石道人歌曲》自有人贬,难道文学的价值,是靠吹的人多寡来判定?我一直不喜欢这个逻辑——或者说,这个逻辑只能当做旁证。这也是我反复强调的,要搞清楚充分必要条件这件事。
明朝的时候,那帮人难道还能有「形式」的观念?他们知道如何陌生化,如何做结构实验?
明诗为啥不行,不就是兜来转去,没兜出前人的圈子?
剩下的不就是理念之争?
既然那么强调「文学」,谈文学不谈文体,不谈语言,不谈风格,谈「反某某理念的理念的继承」,这不是政治,又是什么?
有一天,有人继承了「周君反萨君之某回答之言论之理念」,大概真不是一种政治。
13、最后,关于「政治」的理解,如果还要辩,就是你我之间的文字游戏了。如此之辩,不会再回复。
14,最后现代文论最重要的一个总之,何谓 theory。现代文学理论的基本原则倒是——我们应该是要能证伪的,理论是不具备唯一性、排他性、确定性的,它不是数理的定理。
我反复强调艾亨鲍姆那句话,也是在强调——当然可以不赞同不喜欢我的观点。这从来不是不刊之论,不容置喙的。
若说到最后,成了信仰问题,也确实没啥好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