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恰好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信息。
马铃薯不仅适宜山区种植,而且产量巨大,正是由马铃薯提供的粮食安全哺育出了早期印第安文明。约公元 500 年,安第斯山区阿亚库乔盆地出现了被考古学家称之为“瓦利文明”的人类城镇聚落。在大约同一时期,马铃薯的故乡喀喀湖附近也出现了被称之为蒂亚瓦纳科的城市国家。蒂亚瓦纳科利用其复杂的“台田”技术:抬高土层并在周边修筑水沟,形成类似梯田形态,进而方便灌溉。从而马铃薯的产量得到进一步提高,每公顷可产出 10 吨左右。
公元 800 年左右,蒂亚瓦纳科和附近谷地凭借马铃薯的稳固产量,供养的人口达到 50 万或更多。在公元 1000-1200 年期间,瓦利和蒂亚瓦纳科逐渐衰败,印第安社会出现了一个短暂动荡阶段。公元 1400 年前后,库斯科谷地的印加人迅速崛起,在不到 100 年的时间里,印加人创建了面积从今天的阿根廷延伸至哥伦比亚,幅员辽阔的印加帝国。印加人虽然以注重玉米生产而著称。然而,马铃薯在印加帝国的粮食安全中同样至关重要。
印加人独特的马铃薯种植方式保障着该种原生作物的基因多元。事实上,不同于今日世界对于马铃薯的普遍印象:如黄褐色、长满芽眼的外皮、饱含淀粉、口感欠佳。今曰为大众所熟识的马铃薯,无非是印加人祖先与后代,世世辈辈培育出来的马铃薯丰饶之角的极其微小的一品种而已。在马铃薯的故乡南美洲安第斯山区,印加人种植的马铃薯有红色的、粉红色的、橘色的、还有外皮黄色切开后的薯肉呈蓝色的,有各种各样的皮质和薯肉,外表光滑的、外表粗糙的、生长期长的、生长期短的、耐寒的和喜水的、甜味的和苦味的……据估计,大致有 3000 余个品种。在西班牙殖民者侵入之前,印加人已经发展出高度发达的农业,他们改进农业技术与育种,追求变化与多样,在这里,马铃薯的多样性异乎寻常的繁荣,他们通过增加多样性来实现在最不幸的环境里去获取马铃薯的高产。
安第斯山脉分布着近乎垂直的可耕地,随着高度变化,光照、温度、风向、土壤都起着变化,每一种变化都导致着小气候的大不相同,比如在同一海拔高度,山脊这一侧长势喜人的马铃薯到了几步之遥的另一侧便会枯萎。这样的环境下,印加帝国的栽培者们认识到单一种植是不会成功的,他们发展出印加人独有的种植方式:安第斯山脉的栽培者们不是把农业押在单一品种之上,他们下了许许多多的赌注,每一个生态小环境至少是一种。
在欧亚大陆,农民们往往试图改变环境以适宜最佳的单一作物广泛种植,印加人则是为每一个生态小环境培育出一种独特的马铃薯品种。此外,印加人的马铃薯种植田边缘不修沟壑与篱笆,他们的田地不像旧大陆小麦、水稻田那般阡陌纵横,井然有序,而是东一块西一片的,断断续续,缺乏连贯,甚至印加人农田旁边便是那些长得更加乱糟糟的野生马铃薯。由此,早已为栽培者所驯化的马铃薯便会自然的与它们的野生亲戚们杂交,从而更新马铃薯基因库,产生新的杂交品种。任何时候,一旦这些新的杂交品种显现出它们的价值,比如抵抗了病菌、捱过了干旱,或者食用口味更佳,它们便会很快从边缘地位,提升到栽培者们的农田中推广种植。
茄科作物一般都含有一种被称之为“龙葵素”的生物碱,其是有毒的,这种生物碱如果摄入过量,轻则导致人体恶心呕吐,重则引致呼吸麻痹从而死亡。属于茄科作物的野生马铃薯也不例外,然而印第安人创制出了降低“龙葵素”的可靠方法。印第安人在马铃薯选育过程中早己开始选择那些毒素含量更低的马铃薯种苗进行繁育,如此培育出毒素含量较低的马铃薯。现今的马铃薯己经历时八千年的代代选育,毒素含量几乎可以忽略。当然时至今日,不吃发芽的马铃薯仍然还是常识,正因为发芽的马铃薯龙葵素含量迅速升高。印第安人创制了一种马铃薯的全新食用方法:制作丘纽。
过程是这样的:夜间将马铃薯放置室外由其冻干。早上再由太阳晒至冰水融化,此时将马铃薯里被晒化的冰水挤出。如此反复三天,这样毒素的含量便会大大降低,同时适宜储存,放置好几年都没问题。印加人在他们的帝国范围内设置了广泛的国家仓库网点,马铃薯,特别是被称为“丘纽”的马铃薯冻干产品,是供应官兵和徭役的主要食品之一,并作为应对歉收的紧急库存食品。
总之,在整个安第斯的历史中,马铃薯无论以何种形式,从根本上都是一种“人民的食物”,在安第斯的世界观中发挥核心作用。例如安第斯民众的时间单位是以烹制马铃薯所需时间长短来定义。农民测量土地时使用topo作为单位。在马铃薯的故乡——喀喀湖周边地区,马铃薯被称作“Mama Jatha”即生长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