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刚毕业的时候,我总想着要多做点事情,临床工作要做好,科研也不能落下,还得兼顾教学,仿佛每天都要做不同的事情,才算是不虚度。
我对「保持常态」充满了恐惧,那个时候如果让我安于现状,比如只是做好临床工作,管理好病人、好好出门诊,我的内心就会觉得这充满了「懈怠」,甚至如果亲戚朋友询问的时候,我都没办法给出一个令对方、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如果我大大方方承认了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安安稳稳做好一个精神科大夫,并且表现出对科研和教学并不感兴趣的状态后,我就会控制不住地担心这会让某些人失望。」
看到李松蔚老师的文章中说到:我们常常陷入这样的误区,看不到「保持常态」的力量。因为身边总是充斥着这样的声音「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千万不要温水煮青蛙」或者「人们待在舒适圈里就是不求上进」。
这是没道理的指控。保持常态又不是什么都不做,保持常态同样可以创造价值。过去 3 年,我们经历了很多的大事,楼下的饭馆因为疫情的原因关闭了不少,每次走进常去的那家面馆,都会感慨「这家店还开着,真好!」他们还能全须全尾的保留下来,想必是付出了超出想象的代价。这些代价并非为了让人们看到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为了维持一些不变的常态。
我们实在不必把「非要做出改变」当成信条,职员没有升职,但仍旧在上班;门口的小卖店没有扩店,还是维持原有的店面;我没有在科研、教学上做出成绩,但还能按时出门诊,接触患者。
想想这些状态就足以让人心安了。
2、我们很容易生活在「我应该」的状态之下,比如「我应该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我应该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另一半」「我应该能找到一份既喜欢又高薪的工作」,以上可以算是对具体生活的「应该」。还有一类「我应该」是对于「意义」或「本质」的思考,「我应该过一个怎样的生活」或「我生活的意义和价值应该在于达成某个目标」。
似乎这种「应该」是一种「理所当然」,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我们做一件事情之前要设定好目标」并且「要努力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当然有些人能在「我应该」的支配下取得一些不错的结果,但也有相当多的人没办法到达「应许之地」,从而导致与「我应该」相绑定的种种「价值」和「意义」也会不复存在。
萨特和海德格尔在论著中提到的「存在先于本质」可能能够帮助理解,「我应该」是一种「想象中的本质」或者「虚幻的本质」,但「本质」在具体的「行动」和「实践」之前是尚未可知的,「本质」恐怕只有在「去做」「去创造」之后才能具体的展现出来,人们才能感知到「标准在什么地方」。
行动之前我们可能会朝着一个「我应该」的目的去努力,但最终「实践」和「行动」后所达到的「目的」往往已经发生了形变。比如高考时我坚定地认为自己不会学医,后来阴差阳错学了医,并且从事了精神科,这个最终的「目的」可能距离当时的「我应该」非常遥远,但只有在回顾的时候,你才能发现「行动」和「实践」在不断地改变原有的目的,并且不断地生出新的「目的」。
那些附着于「我应该」的「意义」和「价值」会不断地瓦解,但是别担心,「行动」和「实践」又会不断地帮助你创造出新的「价值」和「意义」。
所以抱持着「我应该」的状态去生活恐怕不是一件特别明智的事情。